田福珍原本是這麼想的。
 
換了個地方住人生也不會有什麼差別,從小到大每個學程、階段也是從一個環境換到另一個環境而已。而她始終保持一貫的態度、生活習慣。人來人往,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
 
卻沒料到這樣一個神奇的分租生活卻漸漸比過往的都要來得深重。
 
 
 
忘了是哪一個下午,如同往常的,田福珍還在睡眠當中,突然間被巨大的開關門聲響給吵醒。
在確定起身的瞬間看見了某個身影進到了衣櫃並關上。
沒有思考太多,小心地走向衣櫃,並輕手輕腳的打開,果然她那瘦弱的室友就在裡頭。
 
儘管早就知道賴爾暄會在晚上躲進衣櫃裡睡覺,但從沒有在白天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田福珍面露明顯的慌張神情,因為不知所措而有些打結的對衣櫃裡的人說「爾暄?你 呃... 你...」 然而在見到賴爾暄抬起頭來用一臉 "你到底是要說什麼的表情" 後恢復了往常的冷靜。
 
田福珍吐了口氣重整自己的思緒後說「我是說 發生了什麼事?嗯... 需要一個聆聽的對象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的田福珍想起在做電台時聽眾的各種困擾投稿,認為現下自己能做的大概就是像平常那樣傾聽吧。
 
「………」衣櫃裡的人低頭不語,但她沒有再像剛剛那般驚慌。認真的思索著是不是自己這方法不可行? 蹙起眉頭煩惱起現在該怎麼樣才好呢?卻意外地聽到了賴爾暄用還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姊姊可以陪我吃飯嗎?」
 
……先不論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展開,至少在此刻,面對一個哭得這麼傷心,蜷縮在衣櫃裡還用如此可憐的表情提出請求的孩子,又怎麼可能不答應呢?田福珍幾乎是在第一秒鐘就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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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如同往常的窩在房裡,不同的是手上各有一份餐點。
雖然與其他人的共享晚餐有些不同,但不管是因為剛剛的事情又或是平時的她們,以這樣的方式一起吃晚餐大概就是屬於最適合她們的模式了。
 
一邊吃飯一邊偷偷關注著賴爾暄,見她似乎已經穩定下來,便又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所以... 爾暄你要跟我說說看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將目光從晚飯移到了我的臉上,先是沈默一段時間又移開了視線,「也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再次被拒絕,田福珍並未感到不滿或是不甘。畢竟原本就有猜到爾暄在原本的家裡有受到不好的待遇,這也是不那麼容易能向他人訴說的事情。
 
今天這樣突發的情況,田福珍是真的感到驚慌,同時也擔心爾暄是不是又碰上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呢?但現在這樣看起來應該不是直接的傷害而是心上的傷口又被觸碰導致的。
 
既然爾暄現在還沒辦法親自說出口,那田福珍也不勉強。當然也可能是自己的關心方式不太對?
田福珍不免這樣反省了一下自己,畢竟一直以來她都不擅長與人交際,不然剛剛也不會那般慌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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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兩人又回復到了平時安靜的相處模式。
但上班出門前田福珍又看了看賴爾暄,猶豫了一會後說「我出門上班了,你早點休息吧」。
 
去往電台的路上田福珍難得的露出了一點微笑在臉上,只是她自己並未察覺。
她想起剛剛晚餐時她們最後的對話.....
 
在詢問又被拒絕過後,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默默無語地將餐點用完,卻突然聽見賴爾暄用微小的音量說「……以後還可以嗎?」
 
田福珍滿頭問號的看向賴爾暄,則得到了一個明確的回答「跟姊姊一起吃飯…」
 
沒料到賴爾暄會這麼說,她愣了一下,正想是不是應該如往常拒絕時又對上了賴爾暄無辜可憐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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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改變的不僅僅是和室友爾暄,還有總是在凌晨時分遇上的貝兒。
 
我們開始會對話。
 
 
有時候她會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
 
「你有想過要摘下玫瑰嗎?」
像是這類令人完全不著頭緒的問題。
我沒有辦法理解,她也不會多加說明,我沒有給予回答,她也不會強行要求。
 
當也也有比較正常的問題,例如—
「Heme 喜歡貓嗎?」「不討厭」我這麼回答她。
「是嗎? 真好」她沒有嫌棄或是反感我簡短的回應,臉上帶著笑容,輕敲著沒有紅酒的酒杯繼續說道「我啊,其實有點怕貓」她這麼回答我,沒有後續,沒有說為什麼害怕。
 
其實我有一點好奇,可是在她的笑容之下我無從判斷這是不是一個能夠繼續探討的問題,所以我沒有問,就讓對話如往常終止於此。
我們之間依舊維持著自在的相處,但和之前相比好像又有那麼點不同了。
 
 
-
 
 
隨著時間在走,身邊的人事物也會不斷的在變化,這一點"幸福透天厝"也是一樣的。
 
 
韓天: 喔耶~房東說讓我們開個烤肉趴耶!大家這個星期日怎麼樣?
 
韓天: 
 
聽說最近屋內的氣氛有些低迷,
想必是前幾日有某個段落大家不開心了,
不然辦辦趴踢吧 
外頭的庭院很空曠對吧?只拿來展示有些可惜了。
烤肉趴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
 
 
季予望:我非常樂意參加,且大家都同意的話我就用上次大家繳納的採買金去採購食材吧!當然的,我這次仍需要一名壯漢幫我提東西 : )
 
藍建廷 : 予望,我誓死追隨。
 
李稜: 我可以幫忙生火哦,我們在美國的時候也很喜歡在庭院烤肉呢(附一個讚的貼圖)
 
...........
 
 
 
手機上傳來一連串的訊息,點開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幸福透天厝的群組。
看了開頭韓天傳來的公告田福珍就大概了解了便跳過了後面一連串的對話。
 
又是房東貼了公告要大家辦活動。
 
房東真的很奇怪。不見人影,但又很了解這裡發生的一切。
田福珍早在第一天就檢查過,確定這棟樓並沒有安裝監視器之類的東西,所以她合理的懷疑這個未曾謀面的房東其實就是這裡的其中一個人。
 
但會是誰呢?有這樣的財力能擁有這樣一棟樓的人......  李稜?貝兒還是季予望? 其他人應該不可能......  
 
算了,反正不管是誰,沒有惡意她也懶得探究。雖然房東很多事,三天兩頭的就貼公告,但一切都很自由,自己不參與也無所謂。
 
 
「Heme姊… 妳會去嗎?」我坐在床上思考著,手上的手機畫面還停留在群組畫面,隔壁床的室友爾暄從棉被裡探出一顆頭問道,她的動作很可愛就和尋常的孩子一樣,擁有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
 
「抱歉,有事沒辦法參加。」我看向爾暄,發現她表情有些冷,以為是因為自己不參加所以不太高興,便又補上比較詳細的原因「我之前答應了公司那邊的聚餐,正好是同一天所以... 很可惜這次沒辦法參與」她依舊沒什麼表情,我莫名有些緊張,怕掃了她的興致。
 
「嗯… 我也不會去。」……看來是我多心了。
但爾暄這孩子平時都待在家,跟其他人關係應該也還不錯,為什麼不參加呢?不對,我白天都在睡覺也不知道她都做些什麼,到底在不在家... 「你為什麼不參加呢?」
 
她沉默了一下下後回答我「我不太擅長…面對那樣的場合。」也是。關係好與不好終究是表面上的。
 
因為爾暄是年紀比較小的孩子,身上還明顯的有些"問題"存在,自然是會獲得大家的關心與關照,但那都是單方面的,不代表她本人的心裡覺得好。
 
避免氣氛變得奇怪,我只好又多補上一句「這樣啊... 原本想請你幫我轉告他們的」「姊姊想請我幫忙的話,還是可以的。」爾暄善良的接下了我的話,既然如此就乾脆真的交給她吧?「那麻煩你到時候告訴他們我準備了一些點心放在冰箱,讓他們隨意取用」這樣也算是參與了吧?至少有盡點心力,不會讓他們覺得我過於疏離。
 
 
-
 
 
轉眼就來到烤肉趴當天,田福珍在前一晚就將甜點放入冰箱,雖然交代過爾暄,但預防萬一還是貼上了 "可隨意取用" 的字條。但沒有屬名,做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彆扭。
 
放完甜點,田福珍如同以往的假日,返回了原先的住處,沒有留在"幸福透天厝"。
直到接近傍晚她才開始感覺到緊張。
 
為什麼緊張? 因為公司聚餐什麼的,田福珍一次也沒參加過。
 
不善與人交際說白了其實也是害怕與人攀談相處。
不知道怎麼做才好、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對於悶葫蘆的自己感到厭煩。
太多太多的想法在腦中交織反倒成了尚未開始就止步的阻礙。
 
於是就成了這樣,人人眼中的孤僻。
所以當這次田福珍答應了要出席,公司的人都紛紛議論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天要下紅雨了?!
當然都是私下的戲言,田福珍本人是沒聽過,但她自己也知道,從不參加的人說要出席,肯定會成為餐會上的一個焦點。
 
想到這她就忍不住扶額,但又沒辦法反悔,只能暗自悔恨那天一時沒忍住就答應小棠的邀請。
 
 
「福珍姊,這個月的聚餐要參加嗎?」某日的廣播結束後,身為實習生小助理的小棠例行的開啟了廣播室的門進來收拾,接著就聽到了這個問句。
 
雖然田福珍很想回問她: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但還是忍住吐槽的意欲回過頭準備拒絕,卻不料對上了一雙期盼的眼神。
 
還真沒見過小棠對她流露出這般神情。
 
當初分配實習生時就連田福珍自己都很同情她,這樣一個初入社會充滿熱情的實習生竟然落到了如此淡漠的自己手上。
雖然該教的都有教,但不管怎麼樣,一般來說都會希望在一個比較好相處的主管手下工作吧?還有這裡就她和實習生後輩兩人,不僅僅是比較無聊,甚至是有些尷尬的相處。
 
 
看到小棠期盼的眼神,田福珍突然想起自己的室友 – 賴爾暄。
 
那個孩子也是這樣的,用的是疑問句,但那眼神分明想要獲得肯定且正向的答案。
接著又想到,每次聚餐大家聚在一起,其他人有前輩、有主管帶領相陪,自己卻從來沒有參加過,丟下她一人面對職場上的人際關係......  雖然並非義務,但終歸來說還是一個很失格的前輩吧......
 
最終田福珍答應了小棠會參加這個月的聚餐,也確實看到她興高采烈的表情,然後歡快地去向統籌回覆參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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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所以說為什麼會心軟呢? 肯定都是爾暄的錯。
田福珍將這一切的一切怪罪到毫不知情的無辜室友身上。
 
看了看時間,也該出發。拿起手提包,往約定的餐廳出發。
田福珍替自己打氣,反正就一個晚上,幾個小時,吃個飯,還能怎樣?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她卻沒想到這真是一個最糟糕的初次餐會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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